【damijay】Revolving Door 终章

拖了这么久其实是因为我也不太忍心……

虽然这真的也不算BE……

 

终章

 

他梦见了布鲁斯。

 

不是现在的鬓发斑白的布鲁斯,而是十年前较为年轻,充满阴郁的那一个。蝙蝠侠站在他面前,保持着既可以攻击又可以防御的距离,视线略略错过他的位置,像是想盯着他又无法直视他,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不难想象面具下的眉头也是同样紧皱。

 

这场景很熟悉,布鲁斯总是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痛心和僵硬,要被贴上负面标签的熟悉感觉又要回到身上,杰森感到怒火下意识地升腾,照这样下去接下来不管对方开口说什么,他都会火冒三丈。

 

但他也很容易地看到了以前不愿意看到的事实。人们都说自从他死了布鲁斯就变了很多,只是他没有机会看见。他以为蝙蝠侠见到挟裹着复仇之怒的自己时那份阴沉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该存在,或者说他坚持让自己以为,因为他不能承认那是因为布鲁斯对自己的过度哀悼。他本该像阿尔弗雷德说过的一样,接替格雷森成为布鲁斯生活中的……让我们说亮色吧,可他咎由自取的死亡却让布鲁斯好像坠得更深了。

 

他好失败。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在乎布鲁斯,他该更多地从布鲁斯的视角来看问题,更多地体会布鲁斯的心情,而不是像溺水的孩子一样从布鲁斯身上拼命汲取本就不多的氧气。而他们有那么一段时间,虽然不长,还充满了训练的辛苦,虽然不长,但真的是快乐的。

 

如果让他重新选一次,穿上罗宾制服的那天仍然是他生命中最棒的一天。

 

他看着布鲁斯的唇角,他知道这是梦。虽然这场景很熟悉,但他知道他们之前并没有过这样的会面。这是梦,所以他可以稍微……稍微主动一点。

 

“布鲁斯,”他上前一步,我很抱歉,布鲁斯。想想达米安,玛莎的珍珠在黑色丝绒间闪着柔和而怜悯的珠光。很抱歉,没能为你做到更多,还让你担心和失望。“我……”

 

“那就这么做吧。”布鲁斯扭开了脸,望向未知的黑暗,“去你该去的地方。”

 

他僵住了。

 

蝙蝠侠彻底转过身,背对着他。黑色的身形高大,犹如一堵长了尖耳朵的墙。

 

“你确定你回去就可以把他换回来的话,那就这么做吧。”

 

想想达米安,玛莎的珍珠在黑色丝绒间闪着柔和而怜悯的珠光。

 

杰森坐起来,凝视着透进屋内的月光,然后反溯向散发光芒的所在,而那甚至不是月亮自己的光,它根本就不会发光。他小心地拿开搂着自己腰的年轻人的手臂,无声地滑下床,光着脚走在夜一般凉的地板上,带上电脑走出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庄园里的自己的房间。

 

来吧,罗伊,罗伊,罗伊罗伊罗伊。

 

他在走廊里背靠着墙坐下。

 

没有回音,那是一条死了的线路。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不要多想,那只是个梦,他知道那没有发生过。也许根本不是为了布鲁斯,而是他真的爱达米安爱到如果达米安发生不测,他愿意用自己来交换。脚踝上的红色刺青他还没有来得及盖上,它们在月光下清晰可辨,他没能成为布鲁斯的光,但达米安是他的光,他用他的声音求告,他从他的圣山应允。他早就死去,他现在用的是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时光,就像月光一样。

 

黑色的小小身影和他一样无声地行进,如同黑夜本身般静谧地来到他身旁,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柔软的小爪子踩着他的胯骨来到了他的大腿上。杰森有些无措地看着黑色的猫咪自然地窝在了他的腿上,揣起爪子闭上眼睛养起了神。它很老了,虽然毛色看起来依然光滑,但杰森能感到它的稳重与奇特的超然,尽管在杰森下意识伸手挠它下巴时它还是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这很有趣,杰森想,他只有在儿时有瘦骨嶙峋的流浪狗为伴,后来更是完全没有了饲养宠物的机会,因为辗转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他最多能养一些植物。它们富有生机却那么安静,也不会给他带来柔软的皮毛触感和来自动物的温暖。他抚摸着猫咪黑色的皮毛,低下头把脸贴在它的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它。黑猫仰起脑袋,舔了舔他的下巴。带刺的舌头依然柔软,有一点点疼但完全可以忽略,猫咪嘴里的味道热乎乎的,带着兽类的腥气,但是并不让人讨厌,他让猫咪多舔了他几下,然后纵容猫咪贴着他的腹部侧躺下来,团成了一个球,喉咙里依然持续着让人安心的呼噜声。

 

他有点冷,但他一点也不想动。他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望着窗外,不想再入睡,也不想再做梦了。

 

然而事与愿违。他又回到了那个梦境里,这次看到的是达米安。穿着罗宾制服的小鬼每根线条都散发着不爽的意味,臭着一张脸,仰起头看着蝙蝠侠。

 

“这样的陶德确实没那么讨厌。”

 

当然了。

 

“不过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那就没办法了。”

 

是啊。

 

“他确实该回去。”

 

六尺之下。

 

“他那点悲情剧真是永远演不完。”

 

他抬起手,掌心里握着枪,达米安绿色的身影由清晰变得模糊,然后再次清晰。快醒来,快醒,别发疯,别这样,别对着孩子开枪,别这样,别当着布鲁斯的面,别……

 

“达米安!”

 

蝙蝠侠斥责地低吼。

 

何必呢。

 

“没关系,布鲁斯,我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我很抱歉。”

 

杰森吃了一惊。那是他的声音,但虽然年轻但听起来平静而低沉,听起来……毫无恶意。

 

“你不是他。”布鲁斯说。

 

“不,基石是一样的,只是后来发展不同而已,多元宇宙就是这样。”

 

杰森睁大了眼睛,终于看到了第四个人。那是自己,年轻的自己,眉眼间却没有自己的戾气。布鲁斯和达米安都消失了,只剩年轻而稳重的杰森扭过头望向他,给了他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是吧,我自己?”

 

他看到对方没有戴手套的手指上有着一枚貌不惊人的戒指。他看到自己走过来,叹了口气,于是他举起了枪。

 

“让我猜猜,你要告诉我的是你是另一个……宇宙?另一个世界的我,但是出于某种操蛋的原因我们的意识互换了?”

 

他看到自己点了点头,还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坏笑。“果然你这时还和布鲁斯他们搞得一团糟。我本来打算自己想办法换回来的,但你现在的身体还不具备这种能力,我只好找布鲁斯来帮个忙。”

 

然后“他”的笑容又变了,带着几乎令杰森毛骨悚然的眷恋和甜蜜,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还看到了达米安,哈哈,good old days。”

 

“得了,”他举着枪说,“这是我的梦。”

 

年轻的杰森看着他,了然地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是你也可能有的能力,但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有。这大概是以前在多元宇宙旅行的经历留下的一个‘后门’,我在冥想时脱离了自己,在进入你的意识时把你换了过去。”

 

“可我梦到了布鲁斯……”

 

“那是我在你身体里的回忆。”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大笑了起来,肩膀剧烈地抖动,让另一个自己忍不住走上前来。

 

“别碰我!”他躲开来,让笑意像流水般逝去。

 

原来之前说的交换是让他们彼此的意识交换回来,回到他自己的那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基石是一样的,那么达米安……那么……

 

“我们现在可以换回去了吗?”他冷着脸问。

 

年轻的自己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可以等你下一次入睡时再换,这样你还可以去道个别。”

 

“不需要,”他说,“我才不是什么该死的喜欢小男孩的家伙,我也不会……”

 

Jay。达米安在他耳边说。又酸又苦又甜,和你一样怎么会难吃。

 

他看到“自己”望过来的眼神时,顿时止住了话。那是他自己,他的一切口是心非都没有用。

 

“别这么体贴,我搞不好坑了你,”他尽量让坏笑看起来别那么像苦笑,“你回去之后得给那家伙穿高跟鞋跳脱衣舞。”

 

“啊?”那个老神在在的“自己”终于露出了惊诧的模样,“什么情况?”

 

“你回去就知道了。”他酸涩地说,“来,现在换吧。”

 

“你确定吗?”

 

“你是白痴吗?”他咬着牙,快点,尘归尘土归土吧。

 

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但你为什么会带着戒指?”

 

那个“自己”又低头看了看手指,然后坦然地望向他,“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拼命地想着千万不能弄丢它。”

 

“你这神棍。”

 

“你不也是吗。”对方耸了耸肩,有点他原本的痞气样子了。“来吧,把眼睛闭上。”

 

妈的做梦还要闭眼睛。他想着,闭上了眼睛,感到另一个自己的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脸颊,擦掉了上面的水迹。

 

“会有一点吓人……”

 

“别磨蹭了。”

 

然后他脚底一空,坠了下去。

 

杰森轻轻地把黑猫赶开,从走廊的地板上站起来,无声地走进卧室,钻进了被子里。

 

“Jay……?”达米安迷迷糊糊地问。

 

“嗯。”杰森低声回答。达米安的手臂搂上他的腰,再次均匀的呼吸洒在他的颈后。他的手覆上达米安的手,却突然发现对方的手指上是空的。他皱起眉,不解地叹了口气,决定等待天亮。

 

而天亮时,杰森在安全屋中醒来。

 

他睡得不太好,好像做了个又长,又忧伤的梦,坐起来时感到了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惫怠,甚至还发了一小会呆。不过无论如何,他重返哥谭的计划今天要开始了,一个热水澡也许能有助于清醒。于是他掀开被子,在早春的寒气中让双腿挂在床沿,然后不知为何看了眼脚踝。

 

什么也没有,除了利落的线条和突出的踝骨。杰森耸了耸肩,站起来向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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